冬天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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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24h】风与海与你

重新改了改,顺手打了一个tag

因为参与本子的时候换了一篇文,所以就把之前的文改掉了,tag也删掉了。这篇加上了标题和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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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爱尔兰的这个冬天不是很冷。

孙哲平走进酒吧的时候,那个新来的侍者正在擦玻璃酒杯。

酒吧里的火热瞬间缠上了他,他脱下本来就不太厚的夹克衫,放到了旁边的矮凳上,顺手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中午好啊孙先生,怎么,又跑来酒吧避难?”侍者看见孙哲平进来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打趣道。

孙哲平是当地的一位有名的建筑设计师,不大的小镇的许多建筑都是出自他手,在这个追求古朴自然之美的国度,靠近边陲沿海脚下的小镇更是对这个大数据的时代远离,享受着车马步行的慢节奏。

小镇对面那座正在修建的教堂,街头富人最新的别墅,或是一座庭院一片花园,甚至于哪家贵族爱犬的屋子,孙哲平闲来无事了,也会帮忙设计一二。

只是他从来不答应帮人做一座小小的模型。

说来也很是奇怪,比起设计一座真正的庭院,做一个小小的模型会更加简单易事,可是孙哲平却好像对此有这不小的执念,无论怎样都不愿松口答应,街上的贵族却还锲而不舍的去请求。

“只是做个模型而已,真的不可以吗孙先生?”侍者的语气也带着点无奈,把之前他点的蓝色玛格丽特递给他。

“既然能做成模型,当然就想把它做成真正的建筑,能做成建筑,还要模型有什么意义?”孙哲平接过侍者递来的酒,“你看这蓝色真漂亮,跟远处的海一样美。”

“你不过是为你的懒惰找借口罢了!”侍者笑道。

孙哲平耸耸肩,没有辩驳。

这是他在爱尔兰定居的第五年。

身处异国他乡听见熟悉的语言总归是高兴的,那溶于骨子中的血脉会让人生出十二万分的亲近——这个新来的侍者是一个中国人,孙哲平愿意多和她聊两句。

“你想要什么?”他靠在吧台上,手轻轻摇晃着酒杯,问。

“啊?”侍者有些惊慌,她刚才只是随意的一问,没想到要到回复,住在这个小镇的人都知道孙哲平的规矩。

“我改变主意了,你不要就算了。”孙哲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摊了摊手,示意侍者再为他加一杯。

“要!你不能反悔啊。”侍者停下手里的活,生怕孙哲平反悔,连忙说。

孙哲平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这一点就炸毛的性格……

烈性的伏特加即使配上果汁调味也难掩酒精,孙哲平喝了两杯,现在已然觉得有些醉了。

“我想要教堂,结婚的那种,庄严神圣的教堂。”侍者手脚笔画着,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开始说起她去英国参观教堂的趣事。

孙哲平一愣,甚至都没有听到侍者后来的言语。

因为这话几年前也有人说过。

“你可知道,教堂不仅仅是结婚用的。”他记得自己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语气充满着温柔和宠溺。

“我知道啊,但是我又不信教,教堂对我来说可不是只有结婚这一个用处吗?”

大约是酒精在体内挥发的结果,也或者是酒吧那种暖黄色的迷离的灯光,孙哲平好像看到那个红发的扎着小辫的青年,手舞足蹈的在他的面前和他争论教堂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强词夺理的神色伴随着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明媚的笑着。

他不由的伸出手,想要揉一揉眼前人的头发,却扑了个空……

“孙先生?你喝醉了?”侍者有些犹疑,小声的问,转身接了一杯冰水。

孙哲平接过水,手心传来的凉意让他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抱歉,喝的有点多。”

“没关系没关系,”侍者笑着,“只是孙先生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样吗?”

孙哲平没说话。

“我之前在教堂工作过一段时间,特别羡慕教堂里结婚的情侣。”侍者的口气充满着羡慕。

“这就是你想要模型的原因?”他皱了皱眉。

“不是不是,孙先生,我想说的是,”侍者顿了一下,从架子上随意的拿了一瓶啤酒递给旁边要酒的客人,随手拢了拢头发,神色认真的说:

“你刚才的眼神,就像是教堂里,新郎即将亲吻新娘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

孙哲平愣了好一会儿,双手撑在吧台上,叹了口气。

那个酒红色小辫的青年又说又笑的影像在他眼前慢慢凝实,仿佛一伸手就触手可及,那些他们肆意欢乐的年华,又像是午夜梦回的镜花水月。

“是,刚才我想起了我的爱人。”他低声说。

2.

他是在英国的圣保罗大教堂前遇见张佳乐的。

那时候的他背着素描本,带着一个空空的行李箱,遇到了一个拿着照相机,带着一个满满的行李箱的张佳乐。

“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孙哲平有些嫌弃的翻了翻,发现全都是一些没用的小玩意。

“我上网查的旅游攻略,上面说这些都要带!”张佳乐有些苦恼,他也发现自己被坑了。

“那些东西多半都不靠谱,还不如听我的。”孙哲平表示对于旅游,自己很在行。

那时候的张佳乐非常年轻,也非常中二,怀抱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梦想,只身上了路,现在又和一个更加中二的孙哲平一起,听从他的建议扔掉了箱子里大半的东西,也不管到底有用没用,就那样傻傻的拿着相机,肩并肩的走在孙哲平的身边。

走遍整个世界,又仿佛拥有整个世界。

他们在爱尔兰的巨石之路上欣赏那些耸立于天际的巨石,在美丽的阿黛尔小镇里与当地的居民扮演了一场王子与公主的话剧,趁着夜色去感受如墨的海水,穿着王子的戏服倒在沙滩睡了一夜,好像被海浪冲上岸的美人鱼公主。

他们在法国的乡村里学着那些农户给奶牛挤奶,孙哲平在张佳乐装模作样的学着法国人的腔调说话时对着他喷了一脸牛奶,两人追逐打闹在绿色的草地上互相把对方掀翻,喘着粗气的压在一起,最后以张佳乐把孙哲平骑在身下罢休。

他们在威尼斯的水城体验了一番游船,张佳乐在孙哲平对着附近的城堡建筑写生时故意的抖动船只,换来了孙哲平扔下笔的暴打,在他试图把张佳乐扔到水里之后那人终于消停了下来,他们在蓝色的水面上喝着蓝色的玛格丽特,却双双醉倒,船只顺水流动不知到了哪里,醒来后一起看了在水面上升起的日出。

他们在希腊神庙中感慨古建筑磅礴大气的魅力,这时候张佳乐才知道孙哲平的职业,一名每天浪迹天涯的建筑设计师,在孙哲平对着面前宏伟的希腊神庙发呆时,张佳乐看到了他眼睛里不能掩饰的狂热,那种可以为了梦想奋不顾身追逐的信念。

这天是个冬日,晴天,晚霞朵朵,甚是好看。

那如火一般的颜色闪耀在孙哲平的身上,跳动在孙哲平飞舞的画笔上,印在孙哲平狂热的眼眸中。即使这天天气寒冷,神庙的四壁也显得黑压压的,但孙哲平轻巧的站在那里,张佳乐仿佛就能想到他以后站在每一个他亲手完成的杰作前,也是这样的肆意张扬,无所畏惧。

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孙哲平。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张佳乐发挥了他文艺青年的本性,脑子里飞快的过了这样的一句诗句,他想起孙哲平在英国教堂里祷告时的低吟,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侧脸上的胡茬,还有在法国乡村一个夏日的下午,孙哲平靠在树下睡觉,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他的脸上,还有在漫天都是蓝色的威尼斯,他和孙哲平两人躺在小小的船只里,任由水流涌动,一起迎接新一天亮丽的日出。

他们像不羁的旅人四处漂泊,只要身边有你陪伴就够。

“想什么呢?”孙哲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神庙太赞了,你相机借我,我拍两张回去研究。”

张佳乐看了看眼前的人,正准备找个借口圆过去,对方已经换了一个另一个话题,只好把相机从脖子上解下递给他。

孙哲平却突然摸了摸他的脖子:“有点凉啊,把这个带上。”说着,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到了张佳乐的脖子上。

暖烘烘的围巾还带着点孙哲平的体温,张佳乐一下子愣住了,在这个互相都不认识的异国他乡,他和孙哲平两个人用一支笔和一卷胶卷探寻着世界,他想起孙哲平当初顺手帮他收拾的行李箱,火车上帮他掖好被角的手,还有现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

张佳乐不禁猜测,孙哲平对自己是不是也怀有有同样的情愫。

3.

一路向南行走。

他们先是去参观了埃及的金字塔,孙哲平出乎意料的对于金字塔没有什么兴趣,张佳乐随意的拍了两张照片也就略过。

自从知道孙哲平是建筑师之后,张佳乐就总是缠着他想看看他的作品,可孙哲平列举的总是一些庄园别墅,甚至还有酒吧,张佳乐让他把模型的照片给自己看看,却听到孙哲平平淡的说了一句:“烧了。”

这或许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张佳乐却觉得这样的孙哲平很孙哲平,他热爱着自己的梦想,即使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没有那种顶尖的建筑,可是他还是非常重视自己所有的东西,既然一个作品真正出炉,那么那些所谓图纸和草模就不应该存在,于是用一把火烧尽,仿佛在为新生的婴儿洗去旧时的灰尘。

步入热带区,气候也就温暖了许多。张佳乐在酒店收拾下次出行的行李,几个月的旅行也让他渐渐懂得许多技巧,不再是当初什么都要依靠孙哲平的愣头青。

他翻看着自己的相机,从北欧的峡湾风光到美丽的童话小镇,神色肃穆的教堂和无拘无束的水上市集,一张张的景色照片,日出日落如火的晚霞和黑墨的夜色,有他抓拍孙哲平睡觉的不羁也有孙哲平拍了他被牛奶喷了一脸的懵逼,可唯独没有一张正正经经的两个人的合照。

说做就做,张佳乐准备等到孙哲平洗完澡出来两个人拍一张好看的照片,他把相机放下,忽然瞟到孙哲平床上的那个半摊开的速写本。那个速写本张佳乐也见过,里面画了许许多多的楼宇亭台,孙哲平非常喜欢对着风景画一幅画来当做自己到过这里的证明。

可床上摊开那页露出的边角却是一截胳膊,手腕上挂着的手链还是孙哲平在威尼斯买给张佳乐的。好奇心驱使,张佳乐看了看还在冒着白汽的浴室,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翻开了素描本。

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他举着相机的画,脖子上还带着孙哲平的围巾,虽然绘画人像的技巧很粗糙,但却充分的把眉眼间的神韵刻画出来,再往前翻,发现全部都是他。

有他走在路上低头玩手机却摔倒在沙子里的,他在埃及品尝当地小吃却被辣的眼泪都出来的,他坐飞机时打翻果汁却手忙脚乱的护住相机的,他们一起在海边听风海呼啸后张佳乐靠着孙哲平肩膀睡着的样子……

最前的一张,是他们初遇,在英国的圣保罗大教堂前,那张画看起来应该是先画了宏伟的教堂,再把张佳乐加进去的,画中的张佳乐迎着朝阳和他微笑着打招呼,仿佛那一瞬间所有的阳光都汇集在张佳乐的脸上,那样的明丽美好。

等到张佳乐回过神,孙哲平已经洗完澡出来站在旁边看了他许久,两人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

之前所有的战战兢兢,守着自己心意的殚精竭虑,害怕说出后被拒绝的小心谨慎,悄悄关心对方的窃喜,为未来生活的担忧,都在这对视的一眼中全部化作融水,眨眼间被心中的火苗蒸发殆尽。

他们理所应当的开始接吻,等到张佳乐的背脊被压在带有消毒水味道的床单上,他们就已经无法再维持之前刻意打造的平衡关系,火热的爱意拉着他们偏离轨道,大步前行。

这一夜对于张佳乐来说并不算美好,孙哲平青涩生硬的动作让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在这个干燥的城市,没有润滑剂和避孕套的酒店,伴随着肃穆的祷告声,张佳乐闻着混着汗味和消毒水味的枕头,尽可能的迎合孙哲平的动作。

晨光将明时两人才停下,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互相抱着搂着,虽然之前在一些小的旅店也曾这样睡在一起过,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透过窗帘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升起一丝光明,张佳乐闭上眼沉沉睡去,这大抵是我人生中做过的最荒唐的事,他想。

4.

新的一天已然开始。

旅行计划照旧,站在哈桑二世大清真寺前,张佳乐听着里面庄严的钟声和肃穆的祷告,看了看身旁的孙哲平,不由的生出几分偷情的刺激——摩洛哥是禁止同性恋的。

凉爽无比的海滨城市卡萨布兰卡让张佳乐恋恋不舍,因为到这的第一天张佳乐就因为在海边贪玩不幸感冒,病好之后就被孙哲平禁令下海,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张佳乐趁孙哲平睡着了,悄悄的跑去了海边。

光脚踩在沙滩上,遥望着神圣的大清真寺,张佳乐突然升起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这些天的日子实在是太开心也太过于奇妙了,仿佛生活在梦境。

天气越来越热,手机上父母不断发来的电子邮件也提醒着张佳乐归期将至,他和孙哲平不同,他有工作有家庭,他也有梦想,可他注定一生不会像孙哲平一样去奔跑。

可在这里的日子就好像天堂一样,在这个安静的卡萨布兰卡,虔诚的伊斯兰教徒在夜晚做着祷告,似乎也给这里的空气带来了几分的虔敬,张佳乐闭上眼睛,倾听海风。

“又大晚上跑出来?”孙哲平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想起,随即而来的是一件外套和一个从背后抱住的拥抱。

张佳乐没说话,只是抓住身后人的手紧紧的拥着,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静静地观看眼前的大海,耳边聆听着风与海的声音。

“在想什么?”孙哲平问。

“没什么,”张佳乐说,他把中午孙哲平去看清真寺时,他和酒店工作人员聊天听到的故事告诉孙哲平。

去年有两个半裸女性在清真寺前拥吻以支持同性恋,结果换来了被驱逐出境的结果。

“我想过了,我们去爱尔兰结婚。”孙哲平平静的说。

这让张佳乐有些意外,他认为孙哲平应该从来不会想这些,

两人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海风,孙哲平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睡了,正准备叫张佳乐走时,却听到张佳乐开口了。

“要是你能找到布拉格一样的广场,建出一座让我满意的教堂,我们就去爱尔兰,在里面结婚。”

孙哲平慢慢的搂紧他,温柔的凑到前面吻他,低声的答应:“好。”

这个夜晚空气很静,时光也很静,

耳边只有大海哭泣的喧嚣和胸前镭镭的心跳,

脚下柔软的和身旁温暖的,

带着一切浪漫的诗意,

拥抱。

5.

离开了对两人来说意义非凡的小镇,他们纵跨了整个非洲,到了非洲最有钱的国度——南非。

其实张佳乐不太懂孙哲平为什么突然要挑这里,这里没有什么很有名的建筑,也没有特别美的自然风光,要有也只有大把大把的土特产钻石,还很贵。

两人难得的在这里展开了一场普通的约会。

张佳乐买了一个超大份的爆米花,本想着尝尝南非的爆米花是什么味道,却没想到所有电影院的爆米花都是大同小异的,吃了两口就全部扔给了孙哲平,孙哲平不吃甜食,那份可怜的爆米花也就被搁下了,但也只是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被因为电影无聊的张佳乐当做武器攻击孙哲平,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最后以在黑暗的座位上接吻告终。

逛在大街上,张佳乐感觉到这里的人们似乎对同性恋并不排斥,他们友好热情的和张佳乐打着招呼。张佳乐原本想带些这里的土特产回国,没想到那一小颗亮晶晶的玩意在哪都一样贵。

晚上回到酒店,张佳乐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和孙哲平说,其实这个问题在一开始就存在,只不过被张佳乐刻意的避开了,但是躲到现在,已无处可逃。

“对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下一站我们要去南极边缘,我特别想去看看那边人的冰屋。”孙哲平收拾着箱子,见张佳乐回来,招呼他道。

张佳乐突然一下明白了,在这个不大的酒店里,即使孙哲平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即使他已经能够完全的说出孙哲平的身高体重,喜好习惯,但是现在他也要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了。

他和孙哲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说来其实很搞笑,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张佳乐记得自己曾经是这样回答这句话的,但是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接受。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到孙哲平向他走来。

“伸手。”孙哲平说。

他依言乖乖的伸出手,孙哲平拿出一个指环,就要往他手上套,他有些惊慌,一下子按住了孙哲平的手。

“放心,这个是假的钻石,我还要去各地看看呢,怎么可能花这个闲钱。”说着,拍开张佳乐挡着的手,继续往他指节上套。

张佳乐固执的抓住他,等着孙哲平抬头看着他。

“孙哲平,跟我一起回国好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这本是不需要孙哲平回答张佳乐就知道的事,可他还是固执的想要询问。

孙哲平没有回答,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只是用了更大的力气掰开张佳乐的手,慢慢的替他戴上那枚假的戒指,再从旁边拿出来另外一枚,抓住张佳乐的手让他给自己戴上。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

张佳乐之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孙哲平也没有再问过,他们和平时一样,又不一样。

直到一个普通的清晨,张佳乐抱着冷冰冰的被子醒来,才发现这个房间空了一半,不只是被子冷冰冰的,张佳乐自己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无一不泛着寒气。

我们还是要一别两宽,从此各自生欢。

5.

“您的爱人?”

“他不在这里了。”孙哲平摩挲着手里的水杯,慢慢的说。

“对不起。”侍者自觉说错了话,马上说道。

“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他不在这里,不在北爱尔兰,在中国。”孙哲平笑了。

“他过得很好,”他顿了顿,“大约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他?”侍者很是惊讶。

“是的,他是一个男人。”孙哲平无所谓的说。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全世界的跑来跑去,去看各个地方的建筑。

“我在英国认识了他,那时候他也来旅游,他很活泼可爱,我们就一起结伴旅行。

“然后我们相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就是相爱了。

“他跟我说,他想看布拉格一样的广场,他说我要是建成了他满意的教堂,我们就在里面结婚。

“我是个艺术家,我终究要流浪,可是他不行,他得回去,他有他自己普通人的生活。

“我做了一个教堂的模型,最后,还是没有给他。

“之后我独自一人周游世界,觉得各地的建筑也就那样了,没什么新的趣味,最后我来了这,在这里定居。”

孙哲平转身进了酒吧二楼,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侍者。

那是一个通体白色的建筑,哥特式的屋顶,不像是圣保罗大教堂或其他古老的教堂一般威严,没有那种古朴的暗金和高高的楼顶,他更像是一栋现代的大楼,正中央的十字架却又向人昭示了她的圣洁,圣母玛利亚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前,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送给你了。”孙哲平把它随意的放在吧台上。

“不不不,这怎么行。”侍者小心翼翼的拿起,仔细的端详着。

“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是一件东西罢了。”孙哲平看着她小心的模样,笑道。

“不行不行,”侍者把他重新塞回孙哲平手里,想了一会儿,“您就没想过回国,把这个给他?”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孙哲平的神色。

“没这个必要。”

“怎么就没这个必要了,你们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不……”侍者说到一半也自知失言,可是还是神情激动,“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孙哲平想了想,说。

“一棵树爱上了马路对面的另一棵树。”他掏出钱包结账,准备离开。

“然后呢?”侍者见他不说了,追问到。

“没有什么然后了,本就不可能的事,开始了也就结束了。”孙哲平看向外面,天空已经沾染暮色,一群白鸽划过天际,晚霞晕染在白鸽的翅膀上,带着火红的希望飞向天际。

一个树爱上了马路对面的树,他们的恋爱就好像是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当时年华肆意美好,可是若真论以后,就需要一方锯断身体来迁就,可是无论是张佳乐还是孙哲平,都不可能是那个锯断身体的人。

追逐着梦想去远方,必是无所牵挂,一身轻行囊。

0.

一个普通的清晨。

侍者在吧台前专心的擦着新进的玻璃杯。

“您好,要点什么?”她见到一个酒红色头发,扎着小辫的青年,黄皮肤,看上去也是一名中国人,便用中文试探的问道。

青年仿佛找到救星一般,连忙跑到她面前,眼睛明亮亮的。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名叫做孙哲平的建筑师?”

侍者愣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青年,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东西,那枚通体白色的教堂模型,递给他。

青年有些不解的接过,却听到那个漂亮的调酒师小姐说:“这个给你,对面有一栋正在修建的教堂,孙先生每天早上会在那里监工。”

他道了谢,离去。

孙哲平和以往一样吃过早饭,准备去工地看看,他走近,却发现了一个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的身影。

张佳乐手里端着白色的模型,迎着晨光站着,角度和当初孙哲平画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仿佛时光流转,世事迁移,他们又回到了初遇的起点。

如果我找到了布拉格一样的广场,建好了你满意的教堂,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是萦绕在孙哲平心间久久没有问出口的话。

他悄悄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张佳乐。

时光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卡萨布兰卡之夜,他也是这样的悄悄从后面抱住张佳乐,听着清真寺的庄严的钟声和肃穆的祷告,感受着两人砰砰的心跳,像一场跨着时间的赛跑。

耳边所听,眼中所及,心中所思所念,不外乎全部都是——

风与海与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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